小花。貓

「只有一個月的時間，烏魚這時候是最肥美的。」媽將兩大盒煮好的烏魚放在我的背包裡。
「你們還小時，在市場看大家買得很高興，一條條包回去像不用錢一樣，我在旁邊考慮很久，好想也狠下心來買一條，但還是忍下來，心想若把那錢買一隻鴨，可以滷一鍋海帶鴨，這樣你們幾個拌飯就可以吃得很飽很飽。」

星期五早上10點多的客運西站裡，坐車的人潮還沒出現，我和媽媽坐在候車的椅子上，左右旁邊都沒人坐，前面只有一位賣口香糖的，仔細將口香糖在盒子裡一次又一次排整齊。
我和媽媽並不是在等車，實際上媽剛下客運，昨天在電話裡相約在這裡碰面。我從捷運站經過地下街再走出口上來，遠遠就看到她在揮手。
媽就坐在現在的位置上。

「妳們台北真的比較冷，還好有多穿這件厚外套。」這時客運的工作人員打開落地窗，一陣寒風吹進來，媽將外套拉上。「還是國光號比較熟啦，十多年來這個站也沒什麼變化，賣票的櫃臺、等車的位置都和以前一樣。」媽媽說話時臉上一直掛著微笑，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。
記得小學一年級時，代表班上去表演，媽特別為我縫製一件鵝黃色的洋裝。那時候覺得媽媽真厲害，一台裁縫車可以變出全家大小要穿的衣服。表演那天我穿著那件令人驕傲的洋裝，站在桌前，媽媽就是用這種眼神幫我在臉上撲粉，塗上口紅。

「真的不去淡水住一晚再回去？這樣當天來回太累啦。」
「不會累，反正上車就可以休息。下次吧！今天我要在天黑前回到家。」知道媽的固執，總是怕麻煩到他人，就不再勸說。從年輕就非常節儉的媽媽，對於政府每個月發的敬老車票一點都不想浪費，喜歡有空就搭車到處走走看看。

和在附近上班的姊會合後，母女三人在一家日式餐廳用午餐。
餐後，姊回去上班，我和媽媽又回到客運站內。
等回台中的車。

這時已經出現排隊的人潮，加上大包小包的行李讓不大的車站顯得擁擠，幸好還找到兩個座位可以坐下來。「記得烏魚帶回去後，一盒放冷凍保存，另一盒先吃。用點薑爆香再把魚放進去，要起鍋前加九層塔下去比較香，這樣明白嗎？」媽媽像叮嚀小學生一樣，她忘記眼前這小女兒已經當媽媽很久了。
「好，沒問題，我記住了。」我提醒自己在媽面前要盡量保持微笑。

臨上車前，媽回過頭：「下次要下個月才能來了，市政府發的免費車票來台北一次就扣了310，沒辦法來太多次。」
「嗯，我知道，路上小心喔，再見！」

望著客運慢慢駛進熱鬧的忠孝西路，背上的包包重量深深壓在我的心裡。

今後要更常⋯更常⋯更常....
回家。